[转帖]剃头匠：锋刃上的温柔

青白之恋

剃头匠：锋刃上的温柔 发布日期：[2008-2-19] 王　俊
      黄许古镇已有两千余年的历史，镇外的绵远河绕着这片土地流淌了千古。绵远河之上，有座建于清代的利济桥，那是镇上善人捐资修建的，至今已有近三百年的历史。利济桥西头有家桥头茶社，茶社外有个叫尹显招的剃头匠，在这摆摊已30余年。他16岁学剃头时，黄许镇有二十多个剃头匠，而今，黄许仅他一个了。 老人们说，北方游牧民族为了骑马打猎方便，保持着“前髡后发”（髡，刑罚，即剃头，剃点额上方的头发，以免挡住视线）的发型。清朝初年，皇帝下令全国男人效仿这种发型，剃头行业由此产生，并迅速兴盛。屈指算来，已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了。
      清晨，阳光普照，大地披金。成群的鸭子和鹅在波光粼粼的绵远河水面嬉戏玩耍。这时，赶集的人稀稀拉拉的，农闲季节，好些人还在家里磨蹭。 我到利济桥头时，尹显招已在黄桷树下摆开摊子。煤炉子里的火苗窜腾起来，他把水壶放了上去，将折叠椅、独凳子、长凳子依次摆好，又在摊位边撑起一把遮阳伞，然后，从柜里拿出剃刀、推子、小刷子，整齐地放置在工具箱的台面上。
       壶里水还没热，第一位顾客就到了。尹显招有些歉意地说：“老叶，坐会儿呵，水还没热。”来者名叫叶能贵，今年63岁了，他与尹显招熟识已久。自从尹显招在桥头摆摊，他就到这里剃头，屈指一算，已32年了。 “莫关系，天气热就用凉水洗嘛。”说着，叶能贵坐到三脚架旁。尹显招从水壶里舀了一瓢水，把毛巾打湿了，然后用毛巾在叶的头上一抹一揉，叶能贵的头发就湿透了。叶能贵一个月前才剃过头，头发并不长——夏天，叶能贵喜欢剃光头，那样凉快。 尹显招从柜面上拿起剃头刀，顺手在荡荡布上荡磨了几下。站在叶能贵身后，他左手扶住叶能贵的头，右手轻轻举起剃刀，从叶能贵头顶开始，向四周剃去。尹显招入神地盯着叶能贵的脑袋，刀握得平，手下得轻。刀刃锋利，头发柔和，锋刃顺着头发的长势，沿着头的形状飘然前行，像春风吹过，又如春雨洒落，在沙沙声中，一绺绺头发随风飘落。 叶能贵微闭双眼，仿佛在享受头顶的凉爽舒畅，似乎已陶醉在剃头的快感里。
       我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于我而言，能够像孩童时那般围着剃头挑子看剃刀，已是精神上的享受了。我想起一首在清朝非常流行的《剃头歌》，歌唱道：“闻道头须剃，而今尽剃头。有头皆可剃，不剃不成头。头自由他剃，头还是我头。试看剃头者，人亦剃其头。”对于许多乡下人来说，剃头是一件快乐的事。乡下的普通百姓，他们一辈子都在侍弄庄稼，侍候家畜家禽，只有剃头的时候，能够享受别人的侍候。 头剃净了，尹显招把折叠椅靠背放下，叶能贵顺势躺了下来。尹显招先是给叶能贵的腮帮和胡须上刷了些香皂泡沫，坚硬的胡须变得柔软了，然后他举刀为叶能贵刮去胡须。俗话说，剃头匠有十六般技艺：梳、编、剃、刮、捏、拿、捶、按、掏、剪、剔、染、接、活、舒、补。其中，剃头、梳辫、捶背是最基础的三项技能。尹显招为叶能贵刮净胡须，又用小剪刀修好眼睫毛，然后，替叶能贵剪去伸出鼻孔的鼻毛。他扶起叶能贵，问：“给你捶几下？”叶能贵赶忙摆手。这时，长凳上已坐上两个等候剃头的老乡。 叶能贵走后，又一名老乡坐上了折叠椅。我那天还有别的事情，也暂时告辞了。
       午饭后，当我再次经过利济桥头时，尹显招还在忙碌。我笑着走上去，想问他剃了几十个头了，但却没敢开口——他正为一个熟睡的小孩剃头呢。 尹显招微微弯着腰，左手牢牢地扶稳孩子的头，右手拿着一把稍小的剃刀，锋刃映着太阳的光芒，白生生的有些晃眼。但那时，锋刃却似母亲温柔的手，轻轻地在孩子头上滑行。孩子的头发微微有些发黄，很细很柔很嫩。孩子的头皮更稚嫩了，白嫩嫩的泛着红光，头皮下筋脉交错，似乎能看到脉络里的血液在缓缓流淌。 小孩只有两岁左右，孩子爸爸还很年轻，可能也只二十五六岁吧。孩子爸爸坐在木凳上，让孩子的头轻轻枕着他的胳膊。孩子睡得很熟，似乎在做一个甜美的梦。 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曾躺在父亲怀里，在梦境里剃头，醒来时脑瓜溜光。我自言自语道：“给小孩剃头真看功夫呀。”尹显招淡然一笑，仍然专心致志地为孩子剃头。孩子爸爸告诉我，他从小就在尹显招那剃头。如今，虽然黄许镇上已有好些家理发店、美发店，而且那些店里窗明几净，被称为“美发师”的姑娘小伙也打扮得花枝招展，但他仍然不敢去那些地方为小孩剃头。他说，能够一把剃刀走天下的剃头匠师傅，才是有真本事的人。 虽然孩子爸爸非常信任尹显招的手艺，但他现在已不到尹显招这里剃头了，他的发型显然是在美发店里做的。美发店里有各式电动工具，有各式流行发型，有各式高档的洗发护发的商品，还有各种绚丽的色彩可以为头发扮靓。城市里的男人和女人，似乎早已习惯进美发店。在农村，年轻人也开始紧追时尚，不时变幻流行发型。 孩子爸爸搂着孩子走了。尹显招伸了伸腰，长长地舒了口气，说：“今天可以收工了。”他站了一上午，为10多个人剃了头，虽然收入只有20余元，但他已经挺满足了。 收拾好工具，他把剃头担子的所有行头都放进货三轮的车箱，然后，骑着三轮车驶上利济桥，他要回家吃午

树上飘雪

唯一不太好的地方就是没有断行，字太小了，看着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