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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着一爿剃头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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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20 14:56: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三个礼拜没理发了,出门找早饭之前便已想好,吃完要到常去的那家理发店把头刨一下的,可是回来的路上突然下起了雨,而且还不小,我便就近拐进了另一家理发店。
  说是就近,其实比常去的那家就近了“一刨花”——一墙之隔,靠马路的叫金鹤理发店,墙的另一边,但要进入小区大门绕到楼后面才能到的叫仓桥理发店。仓桥理发店是以前集体单位仓桥理发店的两个理发师开的,属于下岗再就业,金鹤理发店则是纯粹的个体户。只不过我一向都在仓桥剃头,金鹤,今天还是第一次光顾。
  店里只有一把理发座椅,很旧了,踏脚的地方已经下垂得不成样子,一个中年男人正坐在上面接受服务。理发师是个男的,矮矮的,前额微秃,脸型不大,略有些方,印堂发红,算命师会说这是发财之相,中医会说这是血脂过高。我注意到他两眼之间距离有些长,便提心吊胆地留意他的出手,生怕他真如面相所显示的,智力有点问题,若真是那样,我只好重新光顾墙背后那家老店了。所幸他理发的手法很熟练,两只手都很稳,配合得很流畅。我稍微放了点心,开始打量四周。
  这间铺面其实不比后面仓桥理发店小,里半间堆的都是杂物,最外面竖了一块板聊以遮挡视线,理发座椅放在外半间偏里的地方,正对着墙上的大镜子,再往外,门边砌着一只洗脸盆,上方的墙上装了一台电热水器,一根小指头粗的黑色橡皮管子从热水器上接出来搭到洗脸盆的边缘。热水器旁边,墙上有一排挂钩,挂着两条毛巾,还算干净。
  “你可以洗头了。”
  男人的声音很低沉,但清晰,出乎意料的流利,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扭头望去,理发师用执梳的左手指指洗脸盆:“龙头一开就有热水。”我彻底放了心,先天愚型讲话不会这么有条理。而且他先让我洗头再开剃,似乎是有点真本事的,以前城隍庙理发店有个姓杨的老师傅,是我所遇过剃头技术最好的人,他也喜欢先洗再剃,只不过当年城隍庙有专门的洗头工,金鹤理发店则要客人DIY。墙那边仓桥理发店是先剃再洗再修,两位女理发师都肯替客人洗头,金鹤这位师傅真的好大牌,还要客人自己洗。
  我很快地洗了两度,一度打上肥皂,然后淋一度清水。黑色橡皮管子流出来的勉强可算温水,肥皂也不过就是家常用的雕牌洗衣皂,比起隔壁的洗发液似乎差点,不过那绿幽幽的洗发液也难讲价钱一定就比雕牌洗衣皂高。我洗完的时候,先前那位中年男子已经走了,金鹤挥动着一块蓝色的布掸了几下座椅上的竹坐垫,示意我坐上去。那张坐垫的竹青面呈现黄褐色,光滑得仿佛有了光泽,坐上去之后感觉屁股底下硬邦邦的,敢情座椅的海绵早已被掏空,这情形跟那块踏脚板的老迈正相吻合,共同宣示着座椅的高龄。
  金鹤边把轻若无物的蓝布往我颈上系,边问我剃什么样的,我不假思索地说“平头”,他问:“短一点?”“嗯。”高中前两年我学人家的样子把刘海留得长长的,碰到杨师傅以后,他说我的头型和发质适合半个月到二十天剃一次,不能留太长,从此我就遵行不悖,那时候不流行平头,杨师傅剃的,看上去比较清爽就是了,说不上算哪种发型。仓桥理发店那两位女士可能是技术老化,剃的平头从来就不平,念在每次只收五块钱,就这么剃了好几年。好像听谁说过金鹤也是每头五元,想来五元的平头照例不能有太高的期望值,将就着平平看好了。
  金鹤从我右鬓剃起,左手的梳子碰在我皮肤上明显有轻重之分,我晓得他这样做,梳起来的头发会有数量和长短的差别,剃掉的头发当然也会有差别,这就好像剥笋壳,一层一层剥上去,笋壳的大小、老嫩都不同。整体效果虽然还未可知,但从这轻重有致的梳法就能感觉得出来,这位金鹤师傅有点本事,或许还得过老行尊杨师傅的传授。
  不过我没问他是否认识杨师傅。城隍庙理发店临近拆迁的时候,杨师傅曾在一次理发的间隙私下塞给我一张月饼盒裁成的小纸片,上面写着他家的地址,他说店子歇业以后自己也算退休了,不会再加入别的理发店,但会在家里接待熟客。我看那地址就晓得他住在湖西的老宅子里,那种大墙门房子的居住条件,大概只比上海的“石库门”好一点儿,莫说屋里,就算天井也未见得能找到地方摆张椅子给人坐下来剃头,因而若上门去找他理发,多半要坐到街巷里去供人“瞻光”的,我当然不肯,因而一次都没有去过他家里,但心里总感觉欠着他老人家什么似的。十年以还,老头儿保不住墓木已拱,再提往事似乎不妥。
  店堂里光线一黯,有个老太婆踏上门槛,铝合金门框被她踩得“吱嘎”作响,她却一无所觉,扯着大嗓门向金鹤借伞,说出门买菜忘记带了。金鹤指点她去板后面拿一把银灰色的折伞,手上片刻不停。伞的质量明显出乎老太婆的意料,她说上次那顶旧的就行了,用不着这么好的,金鹤说这顶拿去好了,上次那顶还在修鞋摊呢,老太婆连声称谢着,承诺明天就来还,转身离去了。
  金鹤剃完两鬓剃发根,剃好发根剃头顶,间或停下来扶正我的脑袋往镜子里打量几眼,我觉得他挺认真的,相比之下,仓桥的那两位和当年的杨师傅都不会这么做。仓桥的不看,后果比较严重,我妈经常说我的头被剃得东凹西凸,难看死了,难为那五块钱的价格,她才不忍多所非难;杨师傅不看则是因为胸有成竹,心中有头,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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