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头发很细

福州寸头

高考落榜后，心情一落千丈，骤然松弛又一下子寒到极点。活着成了可有可无的事情。
一同名落孙山的儿时伙伴见我面如死灰，有些怕了。戚戚地说，别想了，走，理个发吧！说不定心情就会好起来。
我如同一截木桩一样被他“搬”到一家理发店。一个一头卷发（那时候刚兴男的烫发）的小伙子热情接待了我们。我意识混沌地被他摁在转椅上，围上布巾，掖紧衣领，就要准备动手了！
我如梦初醒。双手捂着脑袋大叫：“我不理！不理！”
小伙子持剪刀的手僵在空中，诧异地看着我，又扭头看看我的伙伴，眼里满是问话。
伙伴尴尬地笑笑，没有解释。
我盯着镜中的自己：用脑过度而头发稀疏，熬夜过久而脸色蜡黄，心灰意冷而二目无光……天，这哪是那个曾经意气风发踌躇满志、多才多艺的英俊少年（老师评语）？分明是一个行将就木的干巴小老头儿。
我心一横，对小伙子说，理！推光……
去了这烦恼丝！
小伙子愣住了，有些不解其意，一时不敢下手。
伙伴也从等候的椅子上站起来，叫我的名字。
我决心已定，催小伙子快动手。
小伙子无奈，只得挥剪上前。
嚓嚓嚓……
我顿感一丝凉意。眉头松开了。
小伙子试探着同我搭讪：兄弟，非理光吗？
嗯！理光！
为什么？
我不想回答但又不忍冷场：因为，头发太少了。
哦？其实，你头发并不少……
哪里哪里？我知道他在宽慰我，为了说服他，我揪起自己一绺头发，你看！还不少？
不少！他回答的很坚定，只是，你的头发，很细。
细？
对，细！他又补充道，头发细的人，心也细，一看就是个细致人。
啊……？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理论。我要是细致，卷子还能出那么多错么？！
他又说话了，你的后脑勺尖，脑后有反骨，一代枭雄啊！他开始开我的玩笑了。尔后又正色地说，你这头型，不适合剃光头，还是学生头好。你想，一进教室，超一百瓦灯泡了，给你们学校省电了！他越说越来劲儿。
听到学校，我心里一下子又沉重起来。我，还能进学校么？还有脸进学校么？我想好了的，剃个光头，外出打工，人见了也不敢轻惹。
兄弟，有很多事情不像头发，剃了还能长出来。自己的命运自己掌握，一步迈错，可回不来呀……
他什么都知道啊。
等下……我用手制止他，我不理光头了！还来得及吗？
我就没有下狠手剪……就是怕你后悔。嘿嘿，现在，理学生头正好！
我一身轻松地顶着学生头去复习班报了名。
第二年，我考上了一所全国重点大学。
接到通知书，我专程去了那家理发店。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改成饭店了。小伙子也不知去向。问谁谁不知道。
角落里，还隐隐有细细的头发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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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文采，细致的内心描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