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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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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8 05:14: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每个月的五号,我都要去转盘那个地方理发,我理发就找那个叫珠宝的人.珠宝长的一点不珠宝,倒像一个在水淹地里长就的地瓜。我去找珠宝理发是因为我总结了这么多年正反两方面经验的结果。我在铁路工程单位工作,感觉到各个城市都在发生着日新月异的变化,就是我们铁路也在发生着变化,我当了二十多年的铁路工人,现在却要离开铁路划归另外一 个工程部门了。原来在铁路上坐火车不用花钱的好事以后永远就不会再有了。这个城市逐渐修建起各种高楼大厦,我喜欢的那些有着古风古香的土坯房子很快就要在这个城市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我惊叹这样的变化是从我理发开始的。本来我这个人理发是不成什么问题的,十六岁以前我不知道理发是什么难事。因为我的大爷就是一个老理发师,当然我们乡下人都叫他剃头匠子,剃头匠子是一个贬低的称呼。村里有学问的人讲:这个职业在过去是属于下九流的职业,死了是不能入祖坟的。但大爷入不入祖坟和我没有多大关系,我感觉最大的自由就是让大爷理出让我满意的头型。所以我的头发的齐整在我的小学、中学的同学中绝对是一流的。谁让我有这样的大爷哪!别看大爷是一个很有脾气的人,给我理发的时候就像我的学生,理发这个工作大爷干的很称职,我让他怎么理他就怎么理,一点也不敢含糊。小学的时候,我们山乡最厉害的一种头型就是粪把子头,就是把满头头发只留脑门上的那一绺或干脆留一点。蹩脚的理发师会把那一绺头发理成没有生机的凸岭;我大爷就能让那绺头发灵动起来。在我们那个偏僻的山乡,孩子和遍地的石头一样泼实。大人们自然就把孩子当作猫狗一样拉巴着。我有幸成为猫狗中的佼佼者,就是先从头发上感到优越的。孩子们互相讥笑往往超过成人的想象十倍。大人都是抓大事的一些人,小孩则喜欢从发型上取笑人家。所以我非常感谢我的大爷,一个瘸腿的老头儿,给了我童年的荣耀。我相信大爷这样的人死后一定能到天堂里去,大爷理发虽说对任何人都是一样,但对我这样的孩子还是有别于其他孩子的,别人也会理解。这样快乐的时光对我来说只维持到刚满十六岁,十六岁以后,我就离开了故乡,以后再也没让我大爷理过发了。
<>  有了曾经沧海的具体体验,别人理发我就很难相中。大爷给别人理发,人家都说太土气了。</P>
<>  只有我的头人家说大爷理的一点也不小气。我这种头据说是比较难理的一种头,你知道,有很多人的头发很柔软,柔软的的头发就很容易让理发师掌握头型,但我的头发不柔软,钢针一样。虽然我的文凭是响当当的大学本科毕业,我们科长说我头如其人,我的头发上面有很多钢针,难免行事发言就和钢炮一样,这样的人他看还是不提拔为好。经常对着我吼:别以为你是本科生就有什么了不起,我们很多老前辈,睁眼瞎子一样还不照样打天下?!所以我的头发把我出卖了,或者说我的性格滋养了我的头发,反正我应该认栽。不认也没有什么办法。硬发一般要求理短发,如果硬发长了,就会在头上各自为政,很像互不服气的官迷在酒桌上吹胡子瞪眼睛的在斗气;再就是我的头发稀疏,很多人的头发没有我的头发这样荒芜的样子,稀疏的头发最大的害处就是不能遮挡头发下面的疮疤。疮疤这东西很可爱,它能很轻松地暴露你的历史。譬如你在过去的很多年里因为在外面找了个情人而情人还曾让妻子发现过,妻子就在你头上用刀留下了一个记号,情人就会看着你这个伤疤想起往事,同事会在办公室里揶揄你。所以头型问题对我这样的头发十分关键。不如那些柔软浓密的头发,他们丝毫不用担心这样的头发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害处,更多的是风度还有其他东西。而我度过了少年时代留粪把子头的无忧无虑,现在我最难过的就是城市里留平头的却象文物一样的稀少了。我感觉这样的社会真是太奇怪了,大街上杀鸡的宰羊的卖狗肉牛肉的都有,偏偏理短发的少了哪?我的头就是实验品,在我所度过的二十多年的流动生涯中,每个城市我都用我的头去检验过。譬如说,我曾到一个非常象样的城市,我要理发,走遍了几乎整个城市,没有一个是理短发的,发廊多的如牛毛一样,几乎用不了几步就能遇到一个。小姐在里面辉映着柔和的灯光,眼睛如探照灯一样,见到和我这样肥胖一点的人她都要喊,大概她认为肥胖和金钱的关系最直接。我也曾经去过几家,小姐问洗头吗?当然洗头,理发能不洗头吗?洗完了人家就问我要钱,我说不理发怎么还要这么多钱?你这个大傻帽!我的小哥哥。像我们这种店是不理短发的,我们还可以给您再加做按摩,也可以洗小头。我当然知道小姐说的洗小头是什么意思。只好乖乖地交了钱出来;有一次,到一个城市终于找到了一家理发店,问人家:会理平头吗?人家眼一瞪:什么话?不理平头还开什么理发店?放心地落座,听理发师推子的推响声剪刀的飞动声也的确是那么一回事?可过后镜子里一照:我的天啊,把头剪成了一个倒V型,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让其修剪,则又剪成了猴子腚样,还不如原来协调。这样的亏吃了很多,就找朋友们帮助理发,单位里有学雷锋的小青年,也赶上兴致好的时候给咱理过。可我这个头认熟人,熟人半年摸下来,就能知道我头上到底有多少伤疤,多少该掩饰的地方,知道把头理到什么程度,是大圆还是小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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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8 05:14:00 | 显示全部楼层
珠宝在我的头上纵横驰骋,我体会着音乐般的快意。生活就是这样充满色彩,一个平头就让我回想起很多童年的往事。没想到在我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城市,童年的往事仍然帮助我战胜眼前的困难。我在回忆童年的快意里暂时忘却了下岗的不快。珠宝大爷一样的推法就是一副灵丹妙药。珠宝的妻子在旁边喋喋不休,大致是街面上的有趣的事。和珠宝的打扮形成鲜明对照的是,珠宝的妻子就是荷花一样的鲜艳,珠宝充其量算做淤泥里的藕,不过目前我们没有看到藕的质地,我们只感觉到藕是这个城市里很多人的生活状态。不过在珠宝的这个店里,人们习惯和珠宝的妻子打交道而往往忽略了珠宝的存在。珠宝就是这个店里的可怜的一个陪衬,我这样的平头现在都在这个城市成了陪衬,珠宝理发最拿手的还是平头。我无语,珠宝也无语。我几乎是凭感觉在协调着珠宝的理发动作。我能感觉到珠宝已经照顾到我头上的每一个细节。我的头上那里有一处需要掩饰的疤痕,那里有需要刀子避开的凸丘。自然我不用做任何担心地让珠宝的推子在我的头上自由地行走。我说一句难听的话,我就感觉我涌上打了我们科长几巴掌的快感。我想起科长的柔软茂密的头发,科长的黄牙,和他那个脸型一样。成为这个城市欣赏的东西。科长能让我下岗,但科长目前无法让我离开这个城市。科长的黄牙和他的初中毕业证一样耀眼。在这个提拔讲究文凭的年代,我这样的大本就和草芥一样,好笑的是科长的文凭却在年前换成了函授大本,鬼知道大本文凭是怎么到了科长手里的?!<>  很快,珠宝理完了发,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去洗头,旁边的服务员要帮我洗——后来我才知道那些人是来跟着珠宝来学习理发的。珠宝摆手不让,他在我的身后塞过一个板凳,我乖乖地在他的双手抚摩下滋润地洗着头,旁边的服务员则有些尴尬,珠宝的妻子好象也生了气,我在第一次享受了珠宝的全过程服务后,以后每次理发都是珠宝一个人把理发的全过程完成。这就给我在画家家里裱画一样,他个人画出来的画,装裱的格外仔细,我根本不用担心出其他糟糕的问题。所以,自从接触了珠宝,我就根本不用担心珠宝能把我的头皮刮破,也不用担心那些普通的美发厅的服务小姐把你的脸作为练兵场。我非常满意地再次走向那个座位,再享受一番珠宝拍打的快意,一切完毕,珠宝帮我翻上衣领,轻轻地拍打我的上衣,我满意地揉揉脸,从挂兜里掏出十元钱:“不用找了!”说完,大步出门,珠宝却一步蹿上来:“三块就够了,用不了那么多!”他几乎是不容分说的把找回的钱硬压进我的裤兜。我看到老板娘脸上滑过一道阴云,我也惊诧于自己的这种习惯性动作第一次受阻,但我还是没有再推让,我在珠宝平静的注视里离开了那间黑的四壁生硬的屋子。</P><>  路上回忆着刚才的所为,我在同事中乐善好施是出了名的,虽然我现在知道自己是一个穷鬼。我永远不可能和我们科长一样,科长在我和他接触的这么多年里,我就没有一次发现过他是大方的。科长的眼睛整天滴溜溜在我们身上转,总希望从我们身上刮下一点油来。所以科长让我们请客的理由很多,生日了评先了有文章发表了家人出国了孩子考上学了,等等。这些时候,科长从来是不拿钱的,如果别人当面指责他,他表面上不说什么,事后要么让你经济上受损失,要么就把你连根拔了,所以从长计议,同事们有客自然是要请科长的。至于平常的理发洗澡之类的事,科长一般让我掏钱,我对这样的小钱从来不去在乎,所以我的洗理费每月都会超标。我们科长唯一大方的就是说话,我们发现有一段时间,科长对唐诗宋词很感兴趣,经常从里间屋里走出来,然后大声朗诵。那是让我们感到科长大方的时候。后来有细心的同事发现,原来科长屋子办公桌里有一个《唐诗宋词选本》,科长是现贩了现卖的,后来人家去检验科长以前背诵的诗词,科长早就忘了。大家心照不宣,也只好享受科长这样的大方了。不过对我来说,这样低廉的理平头价钱的确是一个让人高兴的事,我以前喜欢在这样的低阶层的人面前卖弄自己,总希望从他们的接纳里找出我的一点优越感来,我喜欢在大街上当着同事把一些钱给那些小要饭的,也喜欢给那些可怜兮兮的民工,从他们的满足里找到我所需要的东西。今天珠宝的作为让我的这种习惯行为受到了阻碍,可我还是感觉到很满意,满意的是消失了这么个多年的头型感觉找回来了,满意珠宝平静的和水一样的眼神就像给我带来安稳的音乐。我知道和我这样本科大学毕业的学生下岗以后千金难买的就是这样一种平静了。</P><>  晚上,破例和妻子睡在一个床上,自从我下岗以后,妻子一直把我当外人,今天我十分精神,回家的路上我还专门买了妻子喜欢吃的猪蹄子,她喜欢的红纱巾,回家一副诚恳的神态,妻子在我的花言巧语里悄悄就范,使我尝受到下岗以来第一次做爱的快感。很多意味悠长的东西只有意味深长的去体会才能有新的感悟,我才真正感觉到下岗对我这样的人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坏事!</P><>  从此我就喜欢上了到珠宝那里理发。每个月开下岗工资以后,头发刚好长出来,我就去理发。我在劳务基地开二百多元最低生活保障工资也没有间断我的喝酒和理发。我喜欢静静地感受珠宝在我的头顶上劳作的那种音乐美。我和一个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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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8 05:14:00 | 显示全部楼层
那一天,我度过了我人生第一个关口,说是关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我看不惯我们科长那副嘴脸,一个初中生,字写的如扭曲的钢轨,人长的如秋天的地瓜叶,偏偏当我们科长当了十四年;科长是属于那种浓密型黑发的男人,这样的黑发很容易适应上级领导的要求,但给我们的感觉他就是一个让人厌恶的蘑菇。我认识这个科长的时候他刚刚从副科长任上提拔上来,他在副科长位置上一干就是九年。九年里他挤兑走很多有才华的人,我们理解这家伙从副科长位置上肯定受了不少委屈,所以我们就把他当作更年期的人来对待。科长的黄牙和他那黑发形成鲜明的对比,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有意思。上帝不可能把所有的好处都送给一个人。就如我,上帝让我上了大学就不要我再得到其他好处一样,这话是科长说的,可我感觉到这个家伙说的真有道理。人家说叫咱下岗咱就下岗了,虽然是内部下岗,工资少了一半,回家自然少不了婆娘的一顿臭骂。好歹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待遇。在婆娘统治的领域里,我一直是并将继续是温顺的绵羊。这一点您不用怀疑,也用不着指责。<>  我就是在下岗的岁月认识了珠宝。</P><>  那一段时间我几乎泡在了酒缸里,我有几个狐朋狗友,他们很喜欢我潦倒的样子,潦倒了,人就可以和他们在一起鬼混了。我是一个不计较钱财的人,这样的时光很有意思,几个好友和我一起臭骂我们科长,而我明白他们肚子里其实一点不希望我上班,我上班对他们的热闹是个打击,对他们的脾胃是冷酷的事情。不管我是否有钱,我都会慷慨的去柜台付帐。我承认我需要他们,他们就是我要塌架时的精神支柱。我喜欢这样的支柱,看得见的感觉,听得清的支持。我经常沿着马路,推着东倒西歪的自行车在大街上行走。要不是那次喝多了啤酒,我可能永远都不能认识珠宝。我还要感谢我们这个城市的城建部门,整条大街没有一处厕所。我敢说那些骑着自行车在街上飞跑的人中,有百分之六十不是因为其他事情那样慌张失措而纯粹因为尿急,尿急是这个世界上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我一般只要不醉,也要这样骑着自行车回家,急忙把门砸开,不顾老婆的咒骂就窜到卫生间里舒畅一顿,那份感觉就好比刚揍了我们科长一顿;要是我醉了,那就很难说了,我老婆最厌恶我醉了,我醉了,一般喜欢随地撒尿。有时候半夜起来,会把老婆的头当作便池,当然这样的时候毕竟很少,因为这样的代价往往是让老婆把我打的满脸铁青。我记住这样的教训,在每次要喝醉的时候上下拽拽自己的脸,争取留几份清醒留几份醉。真醉了自己就在外面过夜,省的回家受皮肉之苦,如美国战火下的伊拉克一样胆战心惊。</P><>  我就是在一次半醉半醒的状态走到一个又算僻静又不算僻静的地方撒尿的。撒尿的时候我看到一个闪亮的平头从一间陈旧的小屋子里出来,那是让我心动的头型,我刚要询问,那人就扭过脸去,我想我当时左手一边捏着我的生命之根,一边喊你这个家伙为什么一点不讲礼貌!那人就气跑了,我就趔趄着找到了刚才那小子出来的那个门,那小子却又出奇地回来了,看到我欲言又止,我看到他给老板使了个颜色,我就在老板麻木的表现里认识了珠宝。</P><>  珠宝是个有趣的人,从一开始接触他,我就认为这个人有趣。根据我的经验,有趣的人一般都是一些让人喜欢的人,但珠宝的有趣是寂静的有趣,我看到他对我的到来没有明显的反对或者欢迎,珠宝就是这样一个看上去缺少心肝的人。倒是珠宝旁边的女人花枝招展的迎上来,她那扭捏着的屁股就像风雨里的鲜花飘飘摇摇,手打一个万福:先生,理发吗?我血红了眼睛问珠宝:“刚才那个人的头是你给理的?给我也理一个那样的。行不!”珠宝当时没有笑,却稳稳当当地告诉我:我们理发师喝了酒,或者客人喝了酒,一般是不理发的。理发容易得风气病。他的话让我的酒醒了一大半,我大爷就对客人说过这样的话,风气病实际上就是皮肤病,据说我们村的村会计徐金斗就是这样得的皮肤病。每到春天,他那皮肤病就犯,满头黄水。谁见谁恶心。我仓皇离开。没以为第一次和珠宝见面就得到这样的礼遇。出门的时候我回了一下头,珠宝的眼睛看着面前的大镜子,我从大镜子里看到珠宝一脸平静。珠宝的神色让我心里直打鼓,我看到那个花枝招展的女人狠狠地瞪了珠宝一眼,大概是珠宝的话撵走了一个生意的缘故吧!</P><>  我就这样认识了珠宝。</P><>  让珠宝理发是在我醒酒后的第二天,珠宝在我的梦里逛游了一夜。这样的理发是让我神往的,我甚至梦见了我理好发之后精神饱满地走出珠宝的理发店,一下子吸引了大街上很多人的眼光,我幸福十足志得意满地走在这个小城市里,好像大街也一下子明亮起来。说什么我也要去理发。</P><>  第二天一早,我就早早地起床,女人骂我一句话:没有你的岗了,起来干什么?我现在不跟眼前的女人生气,我不知道这样的女人你是否也有一个:他在你高兴的时候打击你,在你失落的时候就更打击你。打击男人成了她的专利。有时候恶毒地咒骂你,她还气哼哼地对我说,假如我半年上不了班,就坚决离婚。我不知道她当初是嫁给我还是嫁给我的工作。反正我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理发,理发是让我高兴的东西,理发能调动我很多童年的感觉;显然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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